統治世界哪裡好呢？獨裁者的誤會

很多卡通、漫畫裡面，常常反派都說要「統治世界」，但統治世界能得到什麼呢？

以目前現存的一些獨裁者跟類獨裁者來說，他們已經統治了幾十億人口，那錢財、後宮，都不是問題，問題在於：人類的感官有極限。

就算用上所有海洛英、化學藥物，人類能體驗的神經愉悅極限大概就那樣，沒有什麼「超越吃大餐、談戀愛一億倍」的這種舒服存在，而就實際面來說，這些獨裁者也「沒機會」請世界級的達人來幫自己做菜，比方金正恩能隨便請地獄廚神 Gordan Ramsay 來幫自己料理個威靈頓牛排嗎？

或跟屬下說：「現在去找北韓最會用攝影機的人，來拍一部超越阿凡達的片給我看！拍不出來就槍斃你們！」

可行嗎？

顯然不行，因為，人類的潛能是隨機的，社會的發展是合作的，大眾裡面每個人有不同的天份、自己去發展，而不是從頭去「計畫」說一定要得到什麼創意就能得到什麼創意，這種土法煉鋼最後都會失敗，最後只能去偷學別人的新技術、新概念。

同樣的，《阿凡達》的導演 James Cameron 或《艾莉塔》的導演 Robert Rodriguez 從小就跨州、跨國地去學潛水、學攝影，才拍出後來許多大片，如果他們也被戶籍限制行動，他們還能有日後的發展嗎？不行了。

所以，

如果所有的人都活在獨裁國家，那就是大家都做一樣的事、去一樣的地方、講一樣的話，也就變成單調、呆板。你去看獨裁國家的樣板戲、聽他們的愛國歌就知道，真是枯燥乏味，讓人想把他們全國民眾都賦予自由、好好解放腦子。

如果有一部份人獨裁、一部份人自由，那獨裁國家就會不斷從自由國家輸入好東西，因為自由國家的創意會比較多，才能有五花八門的產品、作品面世。

大家很喜歡去淘寶買東西吧，因為上面有趣的東西真不少，但如果中國也徹底北韓化呢？連僅存的自由都沒有了呢？那就別想做什麼漂亮的衣服、日用品或玩具了，北韓的主要出口商品是煤礦。

「獨裁」的本質只是在維持少數幾個人的「想像」，而非感官上的愉悅。

請問，金正恩能動不動開遊艇到台灣海峽、到愛琴海、到馬爾地夫嗎？他能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嗎？

不行，他不但吃不到各國好料，也不能四處遊玩，他娶不了一千個老婆，也跟大家當不了好朋友，那「獨裁」到底是為了什麼？想統治全國、統治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麼？

不就只是因為「想像這一定是最快樂的事吧？」這樣的念頭而已嗎？

大家設想，假設今天，中國突然宣布實施民主、開放人民連上外網、公布新冠病毒的調查，釋放所有民運人士，再跟西藏達賴喇嘛和解、懷柔勸說金正恩也放棄獨裁，那中國有沒有可能迎來某種大爆發的進步？領導人好歹也要得個諾貝爾和平獎吧？

甚至以前說他壞話的人，此刻也得拍拍手說：「了不起啊！看不出你最後還有這一招啊！」對吧？

那，為什麼這些人不這樣做呢？金正恩也可以做一樣的事，可以釋放北韓人民，然後照樣帶著無數財產退休，去全世界吃喝玩樂，過得比原本生活還好，不但去了更多地方，還有更多的體驗、受更多人真心地歡呼，甚至跟江南大叔同台跳舞，那他為什麼不呢？

因為他們都想像：「繼續照原本那樣下去才是最快樂的吧？讓全國都封閉、禁錮，讓人民恐懼、匱乏，這一定比讓大家真心擁戴、真誠祝福、獲頒個和平獎更讓人滿足吧？」

是的，就是這種想像，讓全世界目前有26億以上的人口活在不自由的國家，不是兩百萬、兩千萬、兩億，而是二十六億以上的人口！不能自由活動、不能自由講話、不能選擇生活方式，甚至不能選擇死活，原因只是那些國家的領導人「想像」這樣會比較快樂。

這就是統治世界的悖論，因為如果是為了追求「最高愉悅」的話，那金正恩、習近平、普丁，都應該幹一件事，就是全力研發《駭客任務》裡面的AI，然後把自己的腦子接上母體虛擬世界，開始透過電腦來給腦部最強的愉悅刺激，因為在虛擬世界裡，不論是要統治地球還是統治宇宙，不論是要屠殺一萬人還是一兆人，不論是要限制民眾上外網、上內網，還是讓全部人民集體高頌讚歌、跳廣場舞，通通都可以達到，進而刺激所有的感官神經、得到最強大的體驗。

但如果不這樣研發，也就達不到最大的快樂，那為什麼要去統治世界？為什麼要讓幾億人不能自由生活？甚至不能活？

而如果解放人民、給予自由，能讓大家都快樂、自己還能得到更多，那他們又為什麼不這樣做？非要繼續統治大家？非要讓人類不停地打仗？不停地犧牲？

這是獨裁者永遠也給不出的答案。


在《超人》第二集電影裡面，超人的同鄉Zod將軍來到地球後發現自己也有超能力，於是佔領了白宮，讓美國總統俯首稱臣，幾天後大家沒事幹，女同伴Ursa坐在美國總統的辦公桌上對Zod說：「你今天是地球之王。」

Zod嘆口氣回她：「我昨天也是、前天也是啊。」

言下之意是：真他媽的無聊啊！當地球之王要幹嘛呢？

後來實在找不出事情做，金哈克曼突然現身，跟他們說：「超人也在地球，不如，你們就去找超人打一架吧！」

Zod一夥人聽了才開開心心出去找超人決鬥。

這這這…？

這難道就是統治世界後幹的事嗎？


所以我們要認知到一點，人的愉悅程度是有極限的，而要尋找最快樂的感受，絕對不是靠「統治世界」或「獨裁、控制別人自由」能達成的。

世界上之所以有這麼多大規模的戰爭，之所以還有這麼多人終生都活在恐懼、生命不受保障的環境裡，正是少數人掌權後的錯誤想像所導致，他們以為讓全部人都失去自由、失去言論，才能讓自己過得好、才能讓腦部愉悅徹底滿足，但通通都只是一個謬誤。

可也是因為有這些國家存在，才讓許多「沒人願意做的事」，有人去做了，也就是透過大量低廉的人工、可犧牲的人工，完成了許多便宜的產品、促成了許多商業機會，所以最終似乎還是導向了《駭客任務》情節。

《駭客任務》的電腦「母體」把全世界人類都控制起來，關在封閉的容器裡面、接上插頭，讓人類的「意識」活在虛擬世界裡面，然後讓活著的肉體不斷發出電流，供給母體的電力所需，某種程度來說，獨裁國家也是把人們放在同樣用途，而全球有超過一半以上的國家並不是你以為的「自由國家」。

所以我們要思考，

如果你有機會把其他人當作電池、當作人力發電機、人肉提款機，你會選擇讓大家活在一個虛擬世界、虛假的世界裡嗎？

還是你願意給大家一個真實的選擇、一個自由的機會，讓大家去獨立發展？看看能產出什麼火花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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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：

從政治觀點或學術上來說，講這種獨裁與否的內容是沒什麼意義的，因為實務面，大家只看「如何從中得到利益」。

因此學術界的人可能會深入分析，商界的人可能會跑去推銷商品，政界的人可能利用這種局勢來進行自己的國際佈局，但幾乎都不太會有人管這些國家（佔據地球一半以上）的人民是死是活。

有時候，我們只要想想「自己能幸運地生在自由的那一半世界」，其實就會感到非常珍貴，如果是生在獨裁專制國家，你的存亡、你的未來、你的感受，都不會有人理會，要你死、要你斷手斷腳、要你被關，都是你無從選擇的，你只能選擇是要「在那種環境裡度過一生」還是「成功機率很低地逃出國」，運氣好一點，也許生在掌權階級或高層裡，可以有更多選擇。

日常我們看新聞、網路，幾乎不會看到地球另一半的人的人生，所以我們以為世界不都很安全、好玩嗎？出國去日韓歐美，通通暢行無阻、自由自在啊～

但其實，也許隔一條河、隔一道牆，就有一群人、成千上百地永遠過不到你們大家那種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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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面是電影《不可能的任務：致命清算第一章》（Mission: Impossible – Dead Reckoning Part One, 2023）的劇照，片中的一個高階主管在尋找一個關鍵物品時說：「如果能得到這樣東西，我就能統治世界！」

但從美劇《紙牌屋》裡你可以看到，當美國總統就是沒日沒夜地一直開會、搞政治斗爭、利益交換，吃不好、睡不好，唯一開心的大概就是「我現在是美國總統」這樣的一句話感覺了，但再怎麼樣想隨心所欲，也絕對比不上金正恩或習大大能做的事情來得多。

所以，我們也要思考真正讓我們快樂的東西。